花生豆（日本豆）的“新衣”

　　一说到鱼皮花生或者是日本豆，让人首先想到的是脆、香，很多人都爱吃，尤其是孩子，它是用什么做的呢？吃过的人都会脱口而出，里面是花生仁，外面裹了一层面粉，没错，那么用的是什么面粉呢？前不久，我们的记者和国家工商总局的调查人员在河北省武强县调查的时候发现，当地有几家食品厂是用一种叫黑面的面粉来做鱼皮花生豆或者是日本豆，而且这种黑面还以作颗粒饲料的名义往外运，为什么要那么隐蔽呢？

　　河北省武强县有十多家生产日本豆、鱼皮花生豆等各种花生豆的厂家。记者和国家工商总局的调查人员在这里调查时发现，这些食品厂不但没有挂任何牌子，而且平常生产的时候也大门紧闭。

　　在武强县佰利来食品厂，一走进车间，我们就看到地上放着几个锈迹斑斑的铁盘子，盘子里面是炒熟的花生米。

　　记者：这个用来做什么？

　　工人：做日本豆。

　　工人向我们介绍，加工花生豆首先要用糖水来给花生米裹上一层面粉，然后进行烤制。熬制糖水的车间就在隔壁这间屋子里，里面光线昏暗、污迹斑斑。

　　一口大锅冒着白烟，工人把成袋的白糖倒进锅里。

　　记者：这里苍蝇不少啊，糖水里漂的都是。

　　工人：用的时候要（把苍蝇）捞出来。

　　熬好的糖水被放到桶里用来裹面粉。裹面粉在另一个车间里进行，这名工人一边裹面一边抽着烟。

　　车间里，几个滚筒正在运转。记者发现，这种面粉的颜色同样发黄。

　　记者：这个面是什么面？

　　工人：这是“黑面”，这面不白。

　　按照国家标准，面粉分为特制一等粉、特制二等粉、标准粉和普通粉，根本没有“黑面”这个等级。这种发黄的“黑面”究竟是什么面呢？工人始终不肯回答。

　　记者拿过一颗被咬开的花生豆，发现里面的面粉层颜色发黄。

　　记者：这里面黄的全是“黑面”吗？

　　老板：我要是不骗你的话，全是“黑面”。

　　记者在同乐食品厂发现，这家厂子加工各种花生豆所用的都是“黑面”，而没有用应该使用的精制面粉。老板告诉我们，“黑面”是一种特殊的面粉，专门有人供应。

　　按照张老板提供的线索，我们找到了亨通面粉厂。记者发现，这家厂除了生产面粉外，还出一种黄色的粉末。据厂里的郭老板介绍，这种粉末就是“次粉”，是从加工面粉的下脚料中提取的。

　　郭老板：这个“次粉”是出麸皮（的时候），麸皮不直接出，又经过一次筛选以后才出来。

　　原来，这种用来加工“黑面”的所谓“次粉”就是从麸皮中筛出来的细粉。郭老板说，他们厂里每天提取的“次粉”多达两吨，在当地供不应求。这种“次粉” 一般是用来做饲料的，但是有的加工点也买回去加工成“黑面”，然后卖给食品厂。

　　郭老板：“次粉”在我们当地来说畅销，卖得可好了。第一个是搞养殖业的，喂猪、喂鸡；再就是饲料厂；再就是当地的食品厂，小食品厂做日本豆。

　　原本应当用来做饲料的“次粉”怎么能加工出做食品的“黑面”呢？在县城南边的一个加工点，我们目睹了“黑面”的加工过程。

　　工人正在往原料池中添加从面粉厂拉回来的“次粉”，发黄的“次粉”中，几块白色的粉状物分外显眼。

　　在原料池旁边，“次粉”直接堆在地上，上面也有一层白色的粉末，记者用手摸了摸，感觉有些滑腻。

　　记者：那些白色的是什么东西？

　　工人：不知道。弄不清楚。

　　工人把这些白色的粉末和“次粉”掺在了一起。

　　在旁边的角落里，记者发现了一个被蒙起来的袋子，袋子里面装的正是这种白色的粉末。老板告诉我们，掺到“次粉”中的白色粉末是滑石粉。

　　记者：你现在磨这个（黑面）都用滑石粉？

　　老板：都用。

　　掺了滑石粉的“次粉”随后被倒进磨粉机，经过研磨和筛选，最后加工成一种比“次粉”还细的粉末。由于这种粉和普通面粉比起来颜色发暗，所以，工人把这种粉叫作“黑面”。

　　记者：这是什么面？

　　工人：什么面，就是“黑面”呗。

　　记者：这是“黑面”。

　　工人：对。

　　随后，在西张庄村的这个加工点，我们也见到工人在加工“黑面”，记者注意到，这里加工的“黑面”颜色看上去并不是很黑，而是有些发白。

　　在磨粉机旁边的墙上，挂着一个很普通的小箱子。

　　工人说，“黑面”变白的秘诀就在这个不起眼的小箱子里。

　　工人：需要增白就靠这套机器，倒上一斤增白剂，能出一千多斤（黑）面。

　　记者：一斤增白剂出一千斤（黑）面？

　　工人：对。

　　就这样，原本用来做饲料的“次粉”掺入滑石粉和增白剂，经过一台台普普通通的小磨粉机研磨，就变成了用来加工食品的“黑面”。

　　随着调查的深入，记者发现除了徐庄村和西张庄村的几个加工点外，武强县陈院、东牌等几家小型面粉厂也在非法加工“黑面”。这些“黑面”用回收来的废旧面粉袋一装，都以做颗粒饲料的名义往外运。

　　记者：你往外销售怎么说？

　　老板：就说做颗粒饲料。

　　记者：做饲料的？

　　老板：对。

　　记者：其实呢？

　　老板：其实是做面酱的。

　　老板说，“黑面”用途广泛，可以做甜面酱、月饼馅、麻辣片等食品。但在武强县，大部分“黑面”还是卖给了当地的一些食品加工厂做花生豆。由于“黑面”比普通的面粉每斤便宜两毛多钱，所以很受食品厂欢迎。但是，用这种便宜的“黑面”做出来的花生豆颜色比较难看，通常还要对花生豆的表层进行特殊处理。

　　记者在同乐食品厂看到，烤制成型的花生豆被装进编织袋送到另一个车间里进行表层处理。这两个大桶里装着不同颜色的液体。工人告诉我们，桶里的液体是用胭脂红、日落黄、果绿等色素配制的，添加的时候比较随意，主要是用来给花生豆上色，上完色后“黑面”的颜色就看不出来了。

　　记者：这个挂的是什么颜色？

　　工人：红色。

　　就这样，花生米裹上厚厚的“黑面”，经过烤制，再挂上不同的色素，就成了鱼皮花生豆、日本豆、可可豆等不同名称的花生豆。

　　记者随后对武强县东神、恒通、北平、李根等4家食品厂进行了调查，发现这几家食品厂都在使用“黑面”加工花生豆。

　　东神食品厂的这位负责人直言不讳地说，用“黑面”加工花生豆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降低成本。

　　经理：我该用糯米粉的不用，我用面粉；该用好面的不用好面，用次面；该用白糖，我用糖精。

　　记者：糖精？

　　经理：对。那不是价格差很多吗？

　　据了解，这种使用“黑面”替代好面粉加工出来的花生豆，每斤出厂价在两元钱左右，一般以散装的形式出厂，然后通过中间商批发和分装后流入市场。

　　记者：你的货都供哪里？

　　老板：天津、北京。

　　记者：北京、天津，就这两个地方？

　　老板：还有石家庄、兰州、山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