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今天的上海和苏州,无论是综合实力,还是体制机制创新,都走在了全国的前列。而苏州工业园区作为全国开发区的风向标,它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无数视线,发轫于此的虚拟口岸直通放行,张力才刚刚显现。追寻直通放行的行走方式,应成为理解苏州工业园区发展进程中的一堂必修课。其间所透露出的指向性和规律性仍然值得后来者学习与参考。
物流困惑
10多年来,“改善物流环境”在苏州工业园区呼声强烈。
IT行业有一种说法:如果某天全球市场价格走高,其根源往往并非来源于生产成本,而是物流不畅。据统计资料表明,从原料到成品,货物的生产时间仅占一成,而物流时间占到了九成。
地处内陆的苏州,是全国外贸超2000亿美元的三大城市之一,物流产业却“先天不足”。企业货物一般选择从上海等港口进出。有“中国对外合作成功典范”之称的中(国)新(加坡)合作苏州工业园区,近几年逐渐感受到了外部竞争压力;在苏沪物流“大动脉”上,“道路拥堵”、“运输成本高”等诸多问题为业界所诟病。
苏州三星电子物流部部长崔珍守有本“物流账”:直通放行制度实施以前,企业出口货物每标箱至少多100元人民币,以每月近300批出口货物、500多个标箱的情况测算,每月代理费用约5万元;而进口货物仅企业在口岸的吊箱、仓储等费用,每标箱就达300多元人民币,每月这笔费用不低于3万元。
“没有海港、空港,大量货物进出口只能到上海报关。”苏州市物流中心有限公司副总裁包海兵说,“上海港非常忙,企业一般要二、三天的时间才能办完报检、报关手续,进出口企业苦不堪言。我们也一直在寻找破题方法。”
“后来发现在苏州和上海之间开通虚拟空港和虚拟海港为主要内容的虚拟口岸直通放行,是改善苏州工业园区物流状况的巧妙方式。”苏州检验检疫局副局长孟家祺感叹地说。
SZV起航
SZV,虚拟空港的代名词,但它真切地拉开了建设虚拟口岸直通放行的大幕。
所谓虚拟空港,就是将苏州作为航空运输的最终目的地,在上海等空港卸货后,使用带有国际航空组织(IATA)规定的城市标识(苏州为SZV)卡车,将货物直接运抵苏州工业园区。
虚拟空港运行至今,苏州工业园综合保税区实现了与周边所有国际机场的正反向成功对接,包括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南京禄口国际机场、杭州萧山国际机场以及香港国际机场等,与各家机场的地面代理服务公司搭建起了定时定点的“卡车航班”,从周边机场飞机落地至货物到达苏州的时间由原来2~3工作日缩短到9小时以内。
取道太仓
在太仓港启动虚拟海港直通放行,成为虚拟口岸直通放行探索中的必经航程。
“虚拟海港”,将海港口岸的相关功能前移至苏州工业园综合保税区,从而实现海港港口与“虚拟海港”的无缝对接。
江苏检验检疫局副局长郭喜良作为最早在太仓建设虚拟海港直通放行的发起人之一,先后10余次到苏州协调虚拟口岸事宜。他回忆说:“虚拟空港和虚拟海港,构成完整的虚拟口岸。这种模式一经提出,江苏检验检疫局就对这项制度改革的重要性给予了高度重视。”
虚拟海港“起航”后,太仓港出入苏州工业园区的进出口货物统一在苏州工业园区接受检验检疫,免去重复查验,打通了海运货物的进出口通道,实现了园区与太仓港区的无缝对接。
企业算过三笔账:一是公路运输账,货物运到太仓港2个小时就足够,而到上海各港口的时间则至少要一倍以上。二是通关环节账,走上海港的进出口货物,按照要求需要在上海和苏州两个海关和检验检疫部门进行申报,上海口岸部门的业务量大,通关时间较难掌握,而走太仓港“全套一次性”手续,进出口相当方便。三是出口时间账,以台湾航线为例,现在太仓港每周有周一、周四两个航班,企业只要核准了船期,进口货物基本上能做到当天卸船、当天运抵工厂。
取道太仓,是江苏直通放行的“必经航程”,但就太仓港实际而言,它还是有着自身的局限性。因为该港除了5条近洋航线外,其余全为上海内支线,没有欧美等远洋通航能力,离干线港的目标差距甚大。
“任督”二脉
江苏紧盯虚拟口岸在上海起航的“时间窗口”,从未停止协调脚步。
有人把建设“虚拟口岸”比喻成“习武”:习武之人如欲精进,需打通任督二脉,这里“任脉”代表着虚拟口岸的物流内容,“督脉”则代表着该模式背后的一种协调规则。
太仓港既有的局限性背后,是绝大多数苏州地区的进出口企业仍得依仗上海强大的海空优势。
经过长时间的铺陈,跨省区的“虚拟口岸直通放行”终于在苏沪两地进入了实质性运作阶段。2008年8月,江苏检验检疫局和上海检验检疫局签订了《苏沪实施虚拟口岸直通放行合作备忘录》。根据备忘录,双方明确在上海国际机场检验检疫局、吴淞检验检疫局、外高桥检验检疫局、洋山检验检疫局、上海检验检疫局航交办事处和苏州检验检疫局开展直通放行业务试点。
据统计,2009年,苏州检验检疫局共受理由上海口岸入境直通业务463批次,货值9130万美元;出境直通业务9357批次,货值11.9亿美元;受惠企业累计节省物流费用850万元。
苏州三星电子公司是直通放行实施后首批受惠企业之一。“公司报检手续大大简化,直接从苏州起运出口,不仅降低了物流成本,我们更看重的是物流背后的时间。”在中国5年,韩国人崔珍守的汉语已相当流利,但表达喜悦心情时仍有些激动。
深耕力度
苏沪开通直通放行,不仅是一项突破,更是传统监管模式与创新思维的博弈。
追求利润的最大化,是企业的本能。物流成本作为企业运营成本的重要组成部分,已成为企业可以发掘的第三利润源。
15年来,在苏州工业园区引进的3600多个外资项目中,投资总额1亿美元以上项目就有100多个,共有79家世界500强在园区投资了125个企业。累计上缴各类税收1000多亿元,创造就业岗位50万个。这里已初步形成了以高新技术产业为主导、先进制造业为支柱、现代服务业为支撑的产业体系。
这份成绩面前,园区发起人之一的新加坡内阁资政李光耀却语出惊人:苏州工业园区已经走到产业升级及转型的十字路口,无论在管理或工人技术水平方面,都应寻求改善。如果没有自我创新的意识,苏州工业园区迟早将被其他园区甚至成本更低的国家如越南所取代。
这不是危言耸听,江苏省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研究所所长田伯平就此指出:“当开发区发展到一定水平时,职能监管部门应主动进行角色的调整。职能监管部门之间高效协作,可使包括物流在内的各种环节实现高效率,帮助企业节省出大量的时间和成本。”
面对金融危机和国内外开发区的竞争,处于风口浪尖的苏州工业园区正在谋求由“制造业”向“服务业”转身。而虚拟口岸直通放行涉及苏沪两地检验检疫、海关和地方政府多个部门,又牵动着方方面面的权限和利益的物流模式创新,正在见证苏州工业园区深耕市场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