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鸣：从“黑”手纸想到的

　　某著名职业旅游家说过，旅游最大的快乐，就是发现美。其实不尽然。一位细心的中国游客在俄罗斯旅游时，发现无论是宾馆餐厅、还是景点的卫生间，免费提供的手纸颜色都是黑糊糊的，显得档次很低。他向当地朋友打听：手纸为什么这么“黑”？人家答道：这是纸浆的本色，为了环保，在生产时没有添加漂白剂和荧光剂，所以显得不是那么洁白。颜色虽“黑”，质地却不差，一点儿也不影响使用。旅行团里有个成员自豪地说，我们国家的手纸雪白雪白。

　　审视一下周围，像白手纸这样的“面子产品”，还真不少。我家对面，矗立着一组“标志性建筑”，堪称高、大、洋的典范。自它造好的那天始，每晚都开着大量的装饰灯，火树银花，靓丽灿烂。大约撑了一年多，这星期终于熄灯了。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电费涨价，管理者扛不住了。据说，全国许多县市的“亮丽工程”，命运都和这组“标志性建筑”差不多，在能源紧张和环保的呼声下，由“靓丽工程”悄悄地沦为“熄灯工程”。其实，老百姓要求的，只不过是道路平整，路灯长明。

　　华而不实的还有洗衣机。打着各种概念旗号的洗衣机冲进市场，什么龙卷风、旋瀑王、纳米技术、离子技术、揉搓王、金变频、网络技术等。消费者只是希望能以低价格买到高质量产品、而且希望洗衣机能把衣物洗干净就行。可眼下洗衣机戴上了这么多高科技的“帽子”，不免让消费者感到疑惑。商家心里当然明白啦：只须编出一个新名词，价格立马蹿一截。

　　不知出于什么爱好？一线城市涌现出一幢幢“豪华厕所”，豪华程度直逼宫殿。我敢说，当今，在中国的600多座城市里，每一座都存在着“如厕难”的尴尬。要是能用这些钱盖若干间普通厕所，让市民真正享受方便多好！如果抢着盖豪厕也算是“政绩”的话，这个“政绩”的味道不怎么样。

　　还有，治理商品豪华包装的“战役”，打了多少年？专家质疑，百姓反对，可厂商就是不听。直至一道道勒令简装的“金牌”发出，人家仍然我行我素。随便上街逛逛，我们便可看到，水晶罩里，一条“玻璃龙”放在木架上。“龙体”内装着红酒，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奢华炫目——而这只是一瓶500毫升的地方名酒，售价高达1020元。一种西洋参含片，包装盒金碧辉煌。打开盒子一看，在衬垫的泡沫塑料上只有12片西洋参含片，放在手里一把抓不满。据售货员讲，这类商品的销路并不差。

　　由此说来，商品一味追求上档次，绝不止是商家的努力，还有来自消费者的积极配合。事实上，这部分顾客的消费行为，含有“人情”和“面子”的成分。既然“买椟还珠”式消费文化决定了生产商精致包装可丰厚获利，而部分消费者又甘愿付出额外代价，进而催生出“中国式奢侈”的畸形消费。有关专家忧心忡忡地说，过度包装不仅抬高了商品成本，加重了消费者的经济负担，更造成了很大的资源浪费，并且产生大量生活垃圾。过度的包装物在浪费资源的同时也附带产生了大量废弃物，这些废弃物所带来的环境污染已成为仅次于水质污染、海洋污染和空气污染之后的第四大污染源。这个道理，但愿“面子消费”爱好者能听懂。

　　比起俄罗斯“下里巴人”式的手纸，咱们的手纸产品称得上“阳春白雪”—一种比一种白、一种比一种细腻、一种比一种豪华。业内人士对此评论道，生产手纸使用漂白剂的做法不仅增加成本，污染环境，对人体也未必有益。在此，有个事实值得一提：习惯使用“黑手纸”的俄罗斯人，骄傲地拥有世界第一的森林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