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假期,带着朋友送的两瓶红酒回老家。可在年夜饭的酒桌上打开时,却发现这两瓶酒根本没法喝,分明是假酒。大过年的,遇到这事太扫兴了,于是一家人展开了对制售假酒者的一致声讨,同时也不免捎带着把送酒给我的那位朋友责怪几句。虽然大家没说出来,可我自己能感觉到他们对我也有一些不满——还在质量口混饭吃呢,这么假的货都看不出来!
此情此景,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说实在的,对于酒之真假,我本人确无辨识能力,相信许多消费者也缺乏这方面的知识,而送酒给我的朋友想必也是蒙在鼓里的。不懂就有可能随时随地买到假酒,而不懂反过来又会成为假酒存在的土壤,这种互为因果的关系恶性发展,或可造成假酒几与真酒试比销的程度。事实上,业内人士已经开始对假酒风行表示担心了,一位专家曾这样提醒人们:春节期间是酒类销售的旺季,但广大消费者必须对市场上的假酒提高警惕,特别要注意包装精美的礼品酒,其中假酒更多。
“更多”会多到什么程度我们没有见到具体数据,但这足以引起人们的注意,特别是这样两类人:喜欢喝酒且有机会喝到礼品酒的人,以及喜欢送礼且选择酒作礼品的人。之所以要特别提到这两类人,一方面是出于对他们的关心,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礼品假酒的存在。
中国向称“礼仪之邦”,这个“礼”事实上也暗含着“送礼”行为及礼尚往来的传统。而中国亦有数千年的酒文化传承,酒与礼早就历史地纠结在一起,互通有无,互相印证了。于是,酒作为礼,也便顺时顺势,一脉相传了几千年。充当了社会交往关系的中介物,且基于“礼多人不怪”及“礼下于人,将有所求”等古训教条,礼品酒不仅得以存在,而且得以高价存在。
当然,礼品酒多为高档高价酒这种事实,并不必然地导致礼品酒假酒比例高这一现象。与其他任何商品一样,礼品酒价格高意味着利润空间大,而利润的存在必然会吸引造假者的目光,也为他们提供了造假的可能性,但最终将这种可能性变为现实,并将这种现实提升到“更多”高度的,是下面互为表里的两个充要条件:买者不喝、喝者不买。
我们知道,若消费者买了酒自己喝,他多半会出于自身利益考虑积极主动辨假,还会在发现假货时积极主张权利,而这种行为必然会给造假售假者带来压力和损失,从而也就提高了造假售假成本。而礼品酒所面对的是消费者却有两个(一个是购买者、一个是使用者)。作为购买者的消费者虽然花了钱,但他的目的不是使用,所以他一般不会积极辨假,尽管他主观上并不希望买到假酒;而作为使用者的消费者,由于自己并没有花钱,对于轻易得来之物既缺少辨假的心理要求,而在发现假货时也不具备主张权利的条件,有时连主张的愿望也没有,他们做的最多的是骂娘,而且更多骂的是送礼的人——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除非发生了严重后果,礼品酒的购买者与使用者之间的紧张关系,一般不会反映到造假售假者这一方面来。事实上,如果购买礼品酒的人了解到这一层,抓住了收礼者的心理,说不定他会专门找假酒买呢!以造假售假者的狡猾,他们当然更是抓住了收礼者的心理,且一并抓住了送礼者的心理。
据说某地曾经出现过一家商行,推出了“官员礼品”,专供官员们送礼公关之用,礼品酒就是其中一个重要品类。该商行红火了一阵之后当然就被查封了,而执法机关查封的那些“官员礼品”中,所有的酒竟然没有一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