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票费的“登月”逻辑

　　被称为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周期性大迁徙“春运”就要到了。这意味着，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票战”也将上演。事实上，在火车票这个主战场，现在已经可以闻到硝烟了。当然，春运票战并非只围绕买票发生，也并非只表现为排队、受罪、买不上、买不对等“冷战”特征，其战火早延至退票领域，而且往往呈现直接对抗的“热战”状态。

　　近日有媒体报道，长沙市一位姓夏的先生到火车站退票，当被告知退一张4.5元的车票要支付1元退票费时，他表示不能接受。面对夏先生对退票费合理性提出的质疑，退票窗口工作人员抛出这样一句话：“你可以去月球啊，那里没有退票费！”夏先生很是生气，一纸诉状将广州铁路集团告上法庭。日前，广州市越秀区人民法院正式受理了此案。据悉，这是《反垄断法》实施以来，首起据该法相关条款状告铁路部门收取火车票退票费的案例。

　　1元钱扔在地上不起眼，可要是砸人头上就是事儿了。夏先生执意要把这事儿闹上法庭，不为别的，就为受“登月”之气，而要争回属于所有消费者的那口气儿。不过，有必要把丑话说到前头：基于那位退票工作人员的“登月”逻辑，以及该逻辑多年来未尝败绩的历史，夏先生想代表消费者赢得这场官司，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事情明摆着，退票工作人员有胆量把退票费一竿子支到月球上，这样做的底气来自“铁老大”在地球上舍我其谁的霸气，其“登月”逻辑拥有着几乎无法撼动的现实基础。尽管退票费早已被人们称为“霸王条款”，近年来围绕退票费问题所发生的民事诉讼也时常见诸报端，来自民间、消费者组织和法律界的质疑和反对声不绝于耳，然而任由笑骂，运输企业却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和标准，毫不动摇，退票费照收不误，一个子儿也不能少。正如有评论所说：民众与“铁老大”关于退票费的艰苦博弈依然在原地打转——司法程序行不通，行政程序推不动，退票费俨然已成为影响民众权益最典型、最顽固的障碍。

　　“登月”逻辑之下的退票费合法性常常被这样表述：从《合同法》角度看，旅客购买火车票，实际上是与运输企业签订了交通运输合同，一旦提出退票，就是单方面违约，应该负相应的违约责任。但是，作为合同对等的条件，在违反合同约定时，运输企业也应负违约责任，也就是说，如果火车延迟发车或晚点到站，运输企业也应该付给旅客违约金，可是我们在铁路部门的规定中却找不到相关条款，他们最多也就是道一声歉拉倒。

　　很明显，这是一种霸王逻辑。其“霸性”有三：一是强制收取，违背了平等协商的原则。客运部门制定收取退票费，不举行听证会，不听取合同对方即消费者的意见，剥夺了消费者的知情权和平等协商权；二是退票费太高，违背了公平交易的原则，剥夺了消费者的公平交易权；三是唯利是图，缺乏人性化。

　　说到底，不合理的退票费之所以能够长期存在，并顽固地坚守其“登月”逻辑，根本原因在于目前我国铁路资源的垄断。垄断排斥了竞争，把持了话语权，操纵了价格。垄断之下，消费者很难拥有真正的选择权，甚至连知情权都是一种奢望。因此，关于退票费的问题，实质上既不是铁道部的认知问题，也不是部门规章与国家法规的冲突问题，而是民众权益与垄断利益之间的较量对抗。而拆解垄断，只有两种办法，或者引进竞争机制，最终实现铁路交通的市场还原；或者取消铁路运输的营利性，实现向完全非市场化的公共服务角色转变。